重乔

【IEI】死神（END）

现代AU，蛇精病暗黑向，死亡预警

但本质是一个甜甜的爱情故事，信我【不

梗来自西班牙动画《死神与小鹿》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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易恩觉得，这个死神和他见到过的死神一点都不像。

他印象中的死神都该披着黑色的长袍，举着雪白的镰刀，兜帽遮住半张脸，底下是白森森的骷髅。

但是眼前的这个死神穿着黑色的衬衫黑色的风衣，黑色的围巾遮住下半张脸，露出一头

金铜色的短发，还有从额发间露出来的一双别致的桃花眼。

有点好看。

 

“我是死神。”死神说。他的声音压在围巾底下，不那么清晰，但醇酒一样的清冽和磁性却无法掩饰，与之相伴的，还有一点奇异的异域腔调，仿佛每两个音节之间都能绕成一个饱满的圆。

易恩点点头，伸出手，咧开嘴，露出两个大大的酒窝：“我是易恩。”

死神大概还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人，见到自己，非但没有害怕瑟缩，反而有些好奇地凑近自己，大眼睛咕噜咕噜转，看上去傻气又狡黠。

“你不怕我吗？”死神忍不住问道。

易恩摊开手，奇怪地说：“我为什么要怕你？我要死了吗？”

他看上去活蹦乱跳好得很，坐在自家电脑桌前吃着起司蛋糕，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寿终正寝的样子。

死神被他问住了，忙掏出工作簿，循着上面的名字翻找了一会儿，指着其中一个名字，说：“这不是你吗？”

“易柏辰”三个字印在纸上，白纸黑字，清清楚楚。

后面的死因却写着“未知”，没有人知道他会因何而死。

易恩的眼瞳蓦然张大了。他认真而仔细地看向那一页纸，半天才抬起头来，说：“不是我，你看，我叫易恩，是两个字哦。”

死神若有所思地合上工作簿，声音中充满了歉意：“抱歉，我刚从枫叶国调来这边，业务还不熟练……”

易恩却眉开眼笑，说：“哈哈哈哈，你是ABC吗？怪不得你说话怪怪的，你怎么这么笨啊？”

 

从那以后，易恩就能看见死神了。

死神的名字叫做Evan，是个洋气的英文名。他工作的时候是温柔的，不工作的时候也是温柔的，易恩是唯一能够看到他的活人，他待易恩也就格外的温柔。

易恩依旧对他充满好奇，时不时地问他各种各样的问题。

“你是中国人吗？你的头发是天生的吗？诶你走路都不沾地的！人死了之后真的有轮回吗？我家是信佛的诶，按道理说死了之后不是会堕入六道吗？你们死神界是怎么分配任务的啊？像警察一样有辖区吗？好神奇哦！”

Evan慢条斯理地一一回答，他不嫌易恩烦，易恩却嫌他啰嗦。

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大男孩依旧有种稚气未脱的心性，没两下就失去耐性，像对待寻常伙伴那样，要对死神大人上下其手。

可就在他扑上去的一刹那，Evan蓦然一惊，瞬间移动般往后退了许多步。

易恩愣住了，撇了撇嘴，就有些委屈：“你干嘛啦！”

Evan也愣了愣，过了半天，才说：“你不能碰我。”

易恩不明白，问：“为什么？”

Evan垂下眼睛，说：“因为……碰到我，就会死掉。”

 

死神夺走人生命的方式并不仅仅是镰刀。

Evan深吸一口气，他走到草丛边，蹲下身来，用手指轻轻碰触了一条纤细的草叶。

就在那一瞬间，本来翠色欲滴的草像是忽然被抽干了生命，迅速地枯萎变黄，风干成毫无生气的模样，在一片新绿的草丛之中，萎败得扎眼。

“所以说，”Evan看着易恩，语气轻飘飘的，听不出悲喜，只有一如既往地温柔，还有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缱绻，“草会死，花会死，鸟会死，你……也会死。”

易恩呆呆地站在原地，似乎被惊吓到了。他看了看草，又看了看Evan，一句话都没有说。

Evan低下头，像是难过，又像是微微笑了一下。他的大半张脸孔依旧埋在黑色的围巾里，只露出一双眼睛。而现在，那双眼睛里有一点点期待，又有一点点无奈，慢慢地，那一点期待和希望被无奈所淹没了，无奈到了尽头，又渗透出一丝但若云烟的哀伤。

他转过身去，踏出一步。脚落在空气之上，就像平地荡开了一层灰尘。

“Evan！”

易恩叫了一声，他跑上前去，手伸到一半，又停在半空中。

“那个，Evan，”他说，“你别走啊，我们……还能做朋友吧？”

 

这其实是件让人觉得微妙又不可思议的事。

易恩穿着白色的T恤，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。上课时间，路上的人不是很多，他插着耳机，装作在讲电话，可电话那头没有人，身边倒是有个“人”。

“今天的课程好难懂哦……”易恩说，“我都听不懂。”

Evan陪他上了好多节课，他没懂的，Evan全部都懂了。Evan像哄孩子一样，说：“没关系，我教你。”

易恩的眼睛立刻亮了：“好啊好啊，你好厉害！这样吧，你教我功课，我请你吃炸鸡，好不好？”

Evan对炸鸡有着狂热的喜爱，闻言眼睛也亮了：“It’s a deal！”

易恩看着他深色水晶般亮闪闪的眼睛，忽然觉得，Evan似乎也没有看上去那么……端庄嘛。

 

Evan吃东西的时候会把围巾摘下来，易恩第一次见到他的脸的时候，差点呆住。

眼前的死神容貌太过精致秀丽，以至于他一时间没能适应，半天才说：“你你你……”

Evan疑惑地问：“我什么？”

易恩瞠目结舌，话头转了几个弯，才说：“我觉得你完全没必要蒙脸嘛。”

Evan笑了笑，说：“作为死神，保持神秘感和肃穆感是很重要的。”

他大概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笑在易恩眼里多么的动人——或者说，他本身就已经够动人，就像是猫儿的尾巴在人的心尖上轻轻地扫过，酥酥麻麻的，明明几若无物，却又教人抓心挠肝。

易恩低下头去，没敢再看Evan的脸。

他的耳朵已经红了。

 

不过，这些事情，多见几次，也就能大致习惯了。

习惯会慢慢地变成自然。

易恩已经习惯了Evan教他温习功课，习惯了被老师抓包时耳畔的提醒，习惯了分享炸鸡和起司蛋糕，习惯了在睡前梳理今天的做过的事，习惯了对着别人看不到的危险的家伙撒娇，然后在那人语气稍微加重时说一句：“马振桓你超凶诶。”

Evan也已经习惯了在工作簿的背面记录课堂笔记，习惯了在校园的林荫道上漫无目的地闲逛，习惯了一边打单机一边听易恩开黑组团推塔，习惯了在无人的夜里看着易恩的睡颜，然后悄悄地溜出门去，完成资金今天的工作。

他们的身体永远隔着三寸的距离，心却在奇异的相处中越靠越近。相似的灵魂总会彼此吸引，然后碰撞出绚烂如云霞的火花。

其实Evan也没有那么好脾气，其实易恩也没有那么爱撒娇和小任性——其实他们或者不是对方以为的那样，但是从另外的角度来说，他们的确是对方以为的那样。

独一无二，无可替代。

 

易恩是个好奇心旺盛的小孩，有时也会想到要跟着Evan一起去“工作”。

Evan当然要拒绝他，易恩却仿佛早就预谋好了下一步，他缠着Evan，要他给自己讲他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亡者。

Evan说：“这没什么可说的。”

易恩不依不饶：“说说印象深刻的嘛。”

Evan拗不过他，只好说：“我才入职没多久，还没遇上什么印象深刻的人呢。”

易恩说：“真的？”

Evan说：“真的。”

易恩撇撇嘴，说：“那就讲笑话吧——不然真的好无聊哦……”

Evan在心里说，怎么会无聊呢？他们俩在一起才不会无聊。

 

暑假来临的时候，易恩又想到了一个全新的游戏方式。他冲Evan招招手，说：“Evan呐，你想戳我吗？”

Evan不明所以，眨眨眼睛看着易恩。易恩走到镜子前，示意性地挑挑眉。Evan愣了半秒钟，福至心灵，对着镜子中笑得眉眼弯弯的易恩戳去。

易恩的酒窝深深的，像是盛满了甜甜的酒。Evan向他的酒窝戳去，他就笑着往后退，Evan玩心大起，张开双手，嘴里念叨着：“戳戳戳——cue cue cue！”

易恩哈哈大笑，露出一排整齐的牙。

不亦乐乎啊。

 

易恩喜欢跟Evan在一起，很喜欢，非常喜欢，特别喜欢。

Evan也是。

夏日炎炎，他们并肩走在阳光下，易恩手里举着一支大大的冰淇淋，他咬一边，Evan咬另一边。

易恩看看天，漫无目的地说：“这种天气，闷热闷热的，很容易下雨吧。”

Evan还没来得及点头，天空就像要印证易恩的话一样，一声闷雷过后，黑云压城，转瞬之间，哗啦啦落下雨来。

马路俩侧都是绿化带，根本没有躲雨的地方。

易恩大叫一声，莫名有点兴奋。他拉起衣服胡乱罩在头上，招呼上Evan，打不向前跑去。

豆大的雨点落下来，砸得人生疼。

易恩龇牙咧嘴，又觉得很刺激，一时间不知该笑还是改哭唧唧。他埋头跑着，不知不觉间，雨就像小了似的，在他身上留下绵绵的湿意，却未曾将他淋个透心凉。

可看上去，雨势越来越大了啊。

他颇觉奇怪地抬起头，便看到Evan的风衣在半空中飞舞，不大不小，恰好将滂沱大雨隔在外头。

Evan浸着雨声的声音从外面传来，高昂而愉快：“cool！amazing！”

易恩也笑起来，他大声喊道：“喂——Evan！”

 

从那场雨之后，Evan来见易恩的次数，忽然间就变少了。每一次来，也都行色匆匆，仿佛只要看到易恩过得很好，他就心满意足了。

易恩终于忍不住，堵在他前面，大声说：“你站住！否则，我就抱住你！”

他眉头皱起，眼神凶狠，就像一匹在渐渐长大的小奶狼，已经学会了捕猎和撕咬，还有嘶吼和威胁。

Evan想回答什么，但话没出口，就抑制不住地捂住嘴，猛烈地咳嗽起来。

 

Evan生病了，而且，还很严重。

那是一种奇异的虚弱，易恩能够感受得到，却无能为力——人类的药品对死神毫无疗效，更不用说，他无法碰触他，不能知他冷暖，更不能替他难受。

一想到这里，易恩就觉得心被攥紧，尖利地刺了满心的鲜血。

他咬着嘴唇，怔怔地看着Evan，说：“这是惩罚吗？”

Evan眯起眼睛，不可思议地看着他，说：“什么？”

易恩笑了笑，低声说：“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吧，易恩就是易柏辰。其实，我早就应该死掉了吧？”

Evan张大眼睛，不知所措地摇摇头，又胡乱地低下头，半晌，才说：“嗯。”

易恩说：“其实我早就知道，我的生命是偷来的，是骗来的。因为这个，你没有完成任务，再加上为我挡雨，所以你才会生病，是吗？如果我一直不死，你就会消失，是吗？”

Evan从未想过，易恩会知道这些。这是他的秘密，他已经下定了决心，要将它们带入自己的“死亡”之中，易恩怎么会知道？他知道了多少？

Evan彻底愣住了，他下意识地反驳道：“不是——”

易恩又笑了：“我很开心，Evan，能认识你，我特别开心。”

那些与死神一起偷来的时光，如此宝贵，如此明媚，如同雨后一碧如洗的天空，天边七彩炫烂的彩虹，树上的新叶，绽放的花朵——让人流连，让人留恋，让人抓住了就不想放手，一辈子都不想。

“你的死神朋友告诉我了，所以——”

 

易恩笑起来的样子很甜，眼睛弯成月亮的形状，酒窝里盛满新酿的甜酒，形状好看的嘴巴翘起来，露出整齐的洁白的牙齿。

——让人看到了，就忍不住跟着一起弯起眉眼，一起笑起来。

 

那个男孩子微微的笑着，抱住了人类看不见的黑色的神明。

“我真的很开心，Evan，谢谢你。”

 

啊，还有一句话忘了说。

喂，Evan，你也要说同样的话吗？

喂，Evan，你……在听吗？

 

我爱你呀。

FIN.